以色列有没有未来-刘玥在星期六
1
我去旧金山的领事馆拿护照。在富国银行博物馆旁边,一栋悬有蓝色六芒星旗的写字楼。进门后过了一道安检。我上到第八层。迎接我的是紧闭的大门,还有高悬在门前,西瓜那么大的摄像头。
接着是电影式的一幕张晓霈。
看不到人影。不知藏身何处的音箱突然发出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我吓了一大跳。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叫Yue Liu,我过来拿护照。
有一种阿里巴巴站在山洞跟前刘二泉,跟石头说话的感觉艾斯凯尔。
门终于开了。一只西装革履、表情高冷的犹太小鲜肉,板着脸把装着护照的信封递给我。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掉了。大门重新合上。
拿到护照以后,我被那只音箱指示着走到写字楼的地下室里。那个地下通道灯光昏暗,阴森可怖,墙上裸露着水管跟电线。七弯八拐以后,终于找到出口平遥古韵。两扇厚厚的大门。推开门重见天光,是熙攘的三番街市。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是我最诡异的一次签证经历。
以色列签证。

辣个诡异的、空无一人的领事馆...
2
去以色列经历了世界上最严格的安检。
在伊斯坦布尔SAW机场,以色列Pegasus航空的登机口。男女乘客被分成两列,不包括验票人员,每边各有三个登机口的安保,打开乘客的所有行李,依次摸腰摸腿摸屁股。
安检队伍移动缓慢。安检人员拿着牙刷似的器械,探进每一个乘客的每一件行李。笔记本电脑要求全部打开,好像有人会拿假电脑运炸弹。
入境检查异常严格。相对于土尔其和埃及海关的敷衍了事,以色列海关严谨到一丝不苟。我笑了一下,犹太姑娘板着脸瞪了我一眼,要求出示酒店预定和回程机票。孙艺兴
出境又有一道检查。所有人好像是按国籍或者族裔被分成几个队列。我们站在亚洲人的队伍董旭彬,人很少。旁边是阿拉伯人的长队,挪动缓慢。过完检查会在护照上得到一个黄色的条形码,撕都撕不干净。
年轻的小检查官一看我们的下一站是开罗,立刻叫来了他的女上司。女上司开始仔细盘问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份,彼此的关系,认识多久,住在哪里,去过哪些地方,以及在以色列期间做了什么,旅行期间是否有人单独行动。
身周的乘客对这样的检查见怪不怪,似乎已习以为常。
在特拉维夫的海岸边,军用飞机轰鸣着从头顶飞过。
在耶路撒冷去机场的大巴车上,持枪的女兵上车检查。
在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的中央车站,随处可见拿着长枪、身着军装的年轻士兵,而路人们一脸漠然。
战争随时会发生。巴士随时会爆炸。但生活仍在继续蔓越莓汁,一如既往。

好多兵。。。
3
耶鲁撒冷的老城真是奇葩得可以。
有四个区,分别是穆斯林区、犹太区、基督徒区、亚美尼亚区陆林轩。
穆斯林区是典型的阿拉布街市,类似中国小县城的闹市,摆满义乌进口的旅游纪念品和粗糙的纺织品。阿拉伯小商贩以过分的热情招揽游客。如果你不慎迷了路,一定会有阿拉伯大叔凑上来海怪联盟,指路指着指着就把你指到他的店里。
如果说阿拉伯小商贩像恬不知耻的站街女,犹太区的犹太人就像严重的社交恐惧和性冷淡。他们有时独行,有时两两出现——并且从来不跟女人一起出现。他们穿着一模一样,黑衣黑帽;表情一模一样,忧心忡忡;连长相都一模一样,永远是大胡子加小辫子。我后来知道穿着宗教服装的犹太人是不可以拍照的,但当时我还是去搭讪了——问路也好,拍照也好,犹太人一律拒绝。
难怪曾经犹太人遭遇欧洲人排挤。高冷,强悍,掌握欧洲美国多少财富,又爱装逼——要饭的犹太老爷爷,居然拿着一个金饭碗(真的要得到饭吗)——他们真的不讨人喜欢。

“男人仍然饥渴。”史蒂夫说,他是一个在香港工作的以色列犹太人,之前在摩根士丹利,现在跳到了一家对冲基金。我跟他抱怨我遭受的冷遇。他说,“这就是假纯洁。就像穆斯林——邪恶的牛屎。但至少犹太人没有厌女主义,也不像穆斯林那样残忍,喜欢砍人的脑袋。”
我去过的欧洲与美洲的大多城市,大多是向游客示好的。但耶路撒冷不。一方面是过分的商业侵蚀,一方面是严格的宗教戒律,耶鲁撒冷对待游客有一种自顾不暇的没所谓——我就这样了,你爱咋咋吧。
圣诞节异常的冷清。
“阿拉伯基督徒大多已经离开西岸了,因为它被巴勒斯坦政府控制——这对于它的人民来说是个灾难。而以色列犹太人不在乎圣诞节。这不是我们的节日。”斯蒂夫说,“基督徒仍然会去伯特利朝圣。因为,幸好,以色列政府保护基督徒的权益。如果以色列被穆斯林控制,基督徒和犹太人就只好去死。”
4
去死海和马萨达(Masada)。那天是周六,安息日。所有公交都停了小仙有毒。只好报了一个团。
“以色列的问题太多了。”犹太女导游Hava说,Hava这个名字是希伯莱语里的夏娃,“死海正在消失。我小的时候,死海是现在的两倍大。现在,死海缩减,地下水位下降,地面出现大量陷洞(sink hole)。我们的种植园成片成片地塌陷。”
我在去死海的路上见识了所谓的“滴灌技术”。过了耶鲁撒冷山以后,一路都是沙漠。以色列人生生在沙漠中开辟出一个个种植园来。那种植园中的棕榈树,像士兵列阵一样,每一棵之间间距一致,横对齐翁文成,纵对齐,斜对齐。
在死海附近,可以看到地陷世界十大名车 。整齐的棕榈树成排沦陷,成排枯死。
马萨达在耶鲁撒冷东南,死海附近。我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我写过关于约瑟弗斯《犹太战争》的论文。约瑟弗斯记载了犹太人流落世界各地前的最后一次战役——马萨达包围战。耶路撒冷沦陷后,犹太叛军率领最后的余部,退守希律王的故城马萨达。这是一片荒漠中高耸的一座悬崖。罗马人花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攻破马萨达的城墙。攻破城墙以后,发现城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除了最后幸存的三个女人,其他犹太人全部自杀。
死亡是最后的自由。叛军将领Eleazor说服他的部下自杀时,这样说。
以色列新兵宣誓有两个去处。一处是哭墙,还有一处就是马萨达。
Hava服役时是一个人力官。我问她有没有参加战争。她说,“没有人想要战争。每个人都想要和平。”她说完这句话马上改口煲机碟,“不,不是所有人。”

马萨达。。。盗我自己微博图哈哈
5
我想起来在学校,路过国际学生会馆门前,以及南校门前,每每总有阿拉伯学生聚集,抗议以色列在西岸的行径好想告诉你电影版下载。川普宣布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立即带来了更大规模的抗议。
以色列这个国家,像一枚楔子一样,生生插进中东穆斯林的腹地。它从诞生伊始就是被诅咒的。
“以色列那么的小。”Hava说,冲着车上的美国游客,“它比新泽西还小,比密歇根还小。它地形狭长,像一枚小小的针。它的周围都是敌人。”
仇恨这样深刻。我听犹太人说过穆斯林都是强奸犯。我也听阿拉伯人说过犹太人都该去死。
“以色列是唯一的自由的灯塔,在狗屎一样的中东。”史蒂夫说。
可是我也听人这样说:“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我的直系师姐沙伦,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是以色列犹太人。她想在美国找工作,但是没有成功。她回到了特拉维夫大学。
我上过一学期的欧洲史。厚厚一本欧洲史,从希腊罗马到威斯特伐利亚fil小白,总结起来无非两个字眼:宗教与战争。
先是犹太人跟罗马人打,接着基督徒跟罗马人打,又接着基督徒跟穆斯林打,然后基督徒跟犹太人打,再然后犹太人跟穆斯林打。
这是真正的无解。这是真实的世界。
无关正义,也无关邪恶。可是关乎历史,也关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