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穿越记(四)-讲故事的鱼儿
早晨的雾气很大,我站在一片水泥建筑当中课间好时光,眼睛像被人蒙了一层黑布,将要到一个不可预知的地方,前方可能会有危险,坏蛋,荆棘丛生但是我却不知道。我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包烟,点燃之后我想别人在这种天气里就不会看不到我了,我脑中想起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小孩有一天晚上看到自家院子前面有两点亮光以为是狼,就拿弹弓去打,结果打到了村长和支书在偷偷抽烟,我以为这个故事不足为信,因为村长支书要抽烟根本不需要躲起来,明目张胆的就可以,但是如果是别人的贿赂我想就可以,但是此时此刻在一片浓雾里我想起了这个故事,因为我怕也有小孩子在浓雾里看见一点火星就把我当成纵火犯,如果有人拿弹弓打我我就会告诉他我的烟是自己买的。
刘三枪推着自行车朝我过来,说车又丢了?我一拍脑袋说:“可不是吗!”但是脑子里却是个问号:我哪来的车?我们就这样在浓雾里蹬着车子,一会我带着他,一会他带着我,我发现这条上班的路很长,身边时不时的驶过一个个戴口罩的人,偶尔有一辆汽车划破浓雾,也很快消失,我心情烦躁,想要一把剑来披荆斩棘,我觉得雾气里隐藏着很多身穿夜行衣的杀手,他们跑得比我蹬的要快,同时也比解放牌汽车要快,所以我使劲往前。我知道在太阳出现之后这些雾气就会消失,那么我就有可能看到很多夜行衣挤满了人行道,我只消挥舞一下手中的剑就能和串糖葫芦似得把他们串起来,和那个十八世纪的男爵敏豪森做一样的事。
一路上刘三枪都在和我聊美帝和越南战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觉得这个人是个碎嘴子,我讨厌碎嘴子,因为有见识的人都不是碎嘴子。我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基本上都是他说:“王仙客你知道吗?报纸上说美国人的GDP已经下跌了几百个百分点,已经饿死很多人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帮他们?”我就回应“咦”,他又说:“越南人都是王八蛋,你说我们打不打?”我就发出“咦”。这样他就很不高兴了,他就说让我多蹬会这样锻炼身体,我蹬着自行车就这样“咦咦”的往前骑。对于不了解的事情别人和我说我都会发出“咦”这个字,如果他说报纸上报道有人家一头母猪一次生了十八个猪崽这真是社会主义发展的大胜利!我也会这么回答。这样他就很不高兴,我觉得换任何一个人我这样回答问题,他们都不会高兴宝藏寻踪,但这就是我。
到了工厂门口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和三枪挤在进厂门口拥挤的人流里,见到别人基本上都要打招呼巴伐利亚玫瑰,他们见到我都说:“吆!王仙客!怎么出来了?”还有的人小声在那嘀咕,我十分疑惑我出不出来管他们什么事,刘三枪就说:“别理他们,他们在逗你玩。”
走进工厂那个拥挤的大门,我就看到了正对红墙上刷的那条标语:为了一切工人,为了工人的一切!这句话我好像似曾见过。往里走是两三排的平房,在工厂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建筑物,筒子状,直冲云天,下半部分刷了一层石灰粉,用手一扣就能扣掉一大块,地基部分分布着一个个小洞都是被小孩用竹竿子攮的,上面的砖风化严重裂纹一道一道的,远远看去像是一道道的花纹,上面有个瞭望台,需要攀登墙面上的铁梯子才能上去,他们说这是抗战时期的遗物,是侦查用的。现在是一个摆设。
迎面过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习水信息港脸白无须,眉毛一道直线,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子。他一见我就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说:“在里面还好吧?”刘三枪戳了戳我说这就是车间主任,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声附和:“呵呵,呵呵,挺好,挺好。”几乎见我的人都要这样对我说,这样我就非常疑惑了,他们看我的样子像看到卡夫卡《变形记》里的那只虫子,这个时候我就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了。机器声轰轰隆隆,让人说话声音都听不清楚,我只能透过他们的口型来判断他们是我什么人,我听见有人说你怎么不去看看你师父,我脑袋轰得一声,对我还有个师父,我师父可是合作社的劳动能手,能够像一台收割机一样把豆子和秧子一分为二,还能大声的读语录让全村的狗为之侧目铁头龙王。
我走进那个挂着锅炉房牌子的地方,看到一个老头蹲在满是碎煤渣地上用铁棍划拉什么,沾了一手的煤渣子,锅炉在身后雄雄燃烧对马海战,蓝色火苗几乎烧到了他黑色风衣,他抬起头看了看我,不说话,我对这个老头很陌生,就坐在小板凳上看他在地上划拉,他划拉完之后就站起来拿着铁锹往炉子里填煤,黑色风衣就随着他的身体摆动,火苗在要烧到风衣的时候他就侧身挖煤,我觉得这老头很怪,因为没有人穿着风衣烧锅炉,事情证明他真的很怪,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为了让他注意我,我就用墙角的那把锹挖那堆煤渣往锅炉填绞刑游戏,这样一来二往就把火给盖灭了蓝色较量,黑烟在屋里滚滚开来,同时从烟筒里往外冒,我伸手不见五指就听见外面有人骂:“狗日的王五一回来就出问题,车怎么没把他撞死月亮的女儿啊!”我冲出锅炉房一张脸已经全黑了,外面黑烟弥漫,天是锅底黑。这个时候就有一些人冲过来骂我,我就满世界的找剑,那个一道眉毛的车间主任就跑过来收了那副谄媚黑着脸说:“一回来就出问题,这个月奖给你扣完!”听到这句话我就萎了,我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搓,嘴里说:“别别别!”声音小的像蚊子。本来我的心情不错,一听要扣奖金我就萎了,幸好还没扣工资,如果扣我工资我就要哭了。三枪忙过来打圆场陈逸华,递了一根烟给一道眉,指了指我的脑袋,一道眉把烟夹在耳朵上就走了。
院子里有几辆大卡车在装袋子,袋子上写着文星猪饲料冯占山,袋子上画着一头猪的大鼻子繁峙天气预报,这是个猪饲料厂。
我吃着方便面在电脑上敲下这些字,点了点保存,电脑卡了有三分钟,我对这台电脑感觉有些无语,这台服役了不知多少年的电脑像个半老徐娘总是不知何时发火。大龄文青已经有几天没有来了,这间屋子就我一个人,他不来我就要写他留下的任务,山本一木我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买了好几箱康师傅,隔壁写影评的大叔这个点是没有动静的,我想他一定在睡觉,作家都是夜猫子。现实生活中的一道眉,这个杂志社的主编,昨天找我说我这个月的业绩跌了百分之五个百分点要扣我奖金,我和朋友聊扣扣说我这个月业务不好老板要扣我奖金,他们都以为我在搞销售,我记得还没来北京时候,我对家里说我要去北京当编辑了,就有亲戚说我是去搞传销,这个世界真是不好对待,来这里一段时间我还没有出去走走,一来是因为我这人很懒,二来是我太喜欢安逸。照现在这个情况我估计这个季节是没有时间出去走走了,想起大学时候我的豪言壮语我就感到脸发烧,我一直是个胆小怯懦的人,却信了书上的道理,还是“林雨翔的爸爸”聪明。我在这里的书桌上摆满了我从家里带来的书,我觉得把自己的书带着很有安全感,家里却说在北京可以逛书店买书,我现在连王府井在那都不清楚。我打开新浪,开始看每天的新闻,富士康又增加了一跳,我心说这些人啊十戒歌,知道富士康不好还非得去阮裕焚车,这不是找死吗?我从那本《长歌行》拿出那封某人写给我的信,这封信我每天都要看几遍,已经快要背出来了,这是我喜欢的第二个姑娘写给我的,第一个姑娘我已经忘了。这件事我从未和别人提起过,这是我的一个秘密,秘密就是用来让人保存的,虽然有时保守秘密会给人带来痛苦,这就像《甲方乙方里》李琦饰演的那个“打死我也不说”,我的秘密也是“打死我也不说。”
我现在却是无比怀念那个时候,怀念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姑娘,这个故事我只留在心里。